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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艺术 | 井士剑:骑士的风景

于奇赫 凤凰艺术 2019-04-29


 井士剑:骑士的风景 

近日,井士剑个展“骑士的风景”在山东美术馆开幕。井士剑通过跨越了十余年的图像构成属于自己的“寓言”,通过在图像的不断的重复、重叠与虚实、交错的组合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对历史、空间以及存在等相关论题的探讨。“凤凰艺术”特约撰稿人,青年艺术评论家于奇赫将给我们解析这次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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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本形式存在的寓言通常是于浅显直白的故事中,阐述深刻复杂的哲理和作者的思想观点。寓言是一个很古老的事物,活跃在公元前6世纪的伊索被认为是寓言的创始者,《伊索寓言》这部书至今都广泛地在世界各地流传。而《伊索寓言》中的许多故事,都可以在比它早两千年前的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的寓言中找到原点。井士剑的“寓言”也是由跨越了十余年的图像构成,本次展览的作品也是作者在2000年后艺术实践的集中展示。发源于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中动物往往构成寓言的主体,而在井士剑的“寓言”中包纳物象的风景则占据了很大的篇幅。


轴心时代东西方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以及圣经、佛经以及古兰经等宗教典籍都有大量的寓言穿插其中,希望能够发人深省。但是随着当下物质生活的极大富足和信息爆炸式的涌出,人们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寓言置若罔闻。而井士剑早在1989年创作了布面油画《世纪未的寓言——为世界和平而作》,开始了他对新世纪到来的发问。进入了21世纪,他的作品中出现了大量的符号,组成了很多寓言式的图像,如《西湖八景》、《罂粟》、《湖》等等。


▲ 《星空》,木板绘画,30cm×35cm,井士剑,2018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展览的海报取自井士剑创作于2002年的《愚公移山》,单纯地从字面上理解这应该是一个中国人家喻户晓的故事。但是在井士剑的笔下,一个健壮的男人鼻孔流着血、目光涣散而迷茫,高高抬起的手臂仿佛暗示出他不敢直面前方的光亮。而这个局部的图像置于整个油画作品时,更是充满了荒诞和神秘的意味:画中的人物都是西式的着装:西服、领带、头纱和蓬蓬袖,不分身份的人与狼狗和猪出现在一起,巨大的画幅被割裂为看似相连三段,但是错乱的人物动态却又搅乱了故事情节的叙述和情节的展开。画面的褐色调中凸显着一种凝重,一种具有悲剧意味的色彩弥漫在画中人物的生活中。


▲ 《愚公移山组画之一》,布面油画,300cm×170cm,井士剑,2002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我相信井士剑选着这个穿着西裤、赤裸上身并系着领带的形象展开他的寓言并不是出于偶然,他在他的行为艺术作品《阅读的可能——冰冻2008秒》中也是这个形象。所以对于图像的理解和思考一直贯穿于井士剑近几年的艺术创作中,架上绘画中反复出现在横亘在画面中心的树干,也以装置艺术的形式出现在了1楼展厅的中央;而由金色宝来车与树干构成的装置《骑士的风景》不仅与展厅的《潇湘八景》共同形成了一个氛围,也与2楼展厅雕塑部分《骑士的肖像》形成了一个呼应。井士剑说:


其实从视觉的观看大家就可以知道他的主题是什么,因为大家可以通过这样一个最基本的‘汽车’的概念,还有一个以一个充满古意的树干构成的自然风景的概念来理解。


在图像的不断的重复、重叠与虚实、交错的组合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对历史、空间以及存在等相关论题的探讨。


▲ 《骑士的风景》,汽车、树干、木材,尺寸可变,井士剑,2018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井士剑特别谈到装置艺术《骑士的风景》探讨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和他过去的历史,还有未来走向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不是一个概念的问题,而是每个人此时此地都需要以此切入生活,构成了人们生活的日常性。我们今天并不是过分强调所谓的‘简单的田园’或是‘简单的人文’这样的问题,我们要面对的是在这种自然的状态中,经历过工业化革命到今天的信息革命之后的概念的变化。如果说在自然的风景为人类的生存提供了一个空间性,那么我想这个现代科技同时也为人类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井士剑认为这两种可能都会有自己的宿命来共同完成这个时代的意义,所以《骑士的风景》根本的问题是讨论人在这个过程中发挥的作用与历史的位置。


▲ 《潇湘八景·六和蜃楼》,布面油画,250cm×400cm,井士剑,2012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 《潇湘八景·九溪烟云》,布面油画,250cm×400cm,井士剑,2012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井士剑作为一个艺术家,是通过符号、图像和造型来把握世界的,但从他的解构与重组中也能够看出他对于现实世界的怀疑。《西湖八景》系列围绕着他所目前生活的杭州西湖展开,以一种意向性的绘画语言展示他心中的东方图景。井士剑围绕西湖的创作起初物象比较完整,山、塔和树等物象描绘的比较实在,尺幅不大。但是在后来的创作中画面的物象有所增加但变的若隐若现,以一种残余的形式呈现在观者的眼前;而画面的尺幅变得越来越大,看似空白的地方透露着松节油流淌后的痕迹。面面俱到的绘画因为摄影的出现使得它的表现力大大减弱,所以井士剑以“缺”代“全”的手段不仅起到了以部分代替整体的功能,它还使得各部分不需要去喻示一个整体,使得自己的作品可以完全向观者敞开它的意义。多数画面充满一种怀旧的色调,但并不是伤感。在这些蕴涵着倾向性色彩的迷雾渐渐消退后,背后充满一种人类的迷思。


▲ 《罂粟》,布面油画,50cm×60cm,井士剑,2013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 《罂粟》,木板绘画,30cm×25cm,井士剑,2018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符号学学者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曾提出一种名为“迷思(myth)”的概念,即一种将历史自然化的现象。巴特认为迷思实际上是一个在特定的历史中获得了主导地位的社会阶级的产物,迷思所传播的意义就要承载这一历史,但是迷思的作用却是要否认这一点,而将其意义展示为一种自然的而非历史的或社会的意义。他指出:


迷思没有否认什么事物,相反,它的功能是要谈论这些事物。简单地说,它使之净化,使他们变得清白无辜,赋予它们一种自然的和永恒的正当性,一种不是源自解释而是事实陈述的明确性。


▲ 《星空》,纸本素描,60cm×45cm,井士剑,2018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反观井士剑的艺术创作中具有大量的符号,通常涉及一些不宜轻易被人理解的人物和行动,体现出了一些与自然或历史现象有关的流行观念,这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看作是一种“迷思”。井士剑的作品用一些列的媒介和符号打乱了人们对于传统的认识和常识的沉淀物,借助貌似客观叙事的形式排除政治,跨越时间、空间以及社会属性之间的区隔,形成自由、开放的平等的对话空间。井士剑认为中国当下的所谓当代艺术经历了一个现代性、后现代性、当代性之后的焦虑,尽管在艺术史上对于艺术有诸多的解释,但作为艺术的艺术不应该是简单地提供一种美的范本和形式的范本。“其实我们今天的艺术缺少的就是信仰,这种信仰不仅仅是在整体上的一种缺乏,而且更重要的一种是价值观的缺乏。因为在整个西方艺术进来之后存在两种态度,一种是迷茫的混乱,另一种是无判断的盲从。”井士剑正是在西方艺术思潮的影响中不断地挣扎,希望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艺术语言。所以他试图基于自身的经历与成长环境,通过长期的摸索逐渐形成了具有“中国形式”。谈到这个概念时他表示,


其实这个是包含了我们过去之前积累下来的只有中国形式的这样的一个样板,那就是我们的信仰。这个信仰可能是代表着一种时代性,我觉得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 《迷狐》,布面油画,140cm×160cm,井士剑,2011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正因为当下人们更多地关注共时性信息,而偏向时间的历史经验逐渐萎缩。人们在过度信息化与物质化的日常生活中,变得越来越难以选择和迷失自我。这就是为什么井士剑试图通过描绘风景式的寓言,来凸显日常生活过程的自然化本质。这次展览还展示了一些在瓦楞纸、白纸上绘制的素描,还有一些木板绘画。展览中观众可能看到很多形式一样的草稿,或是架上绘画的小稿。井士剑在谈到《星空》系列作品时,表示这个系列的创作其实上是自己在尝试素描和油画作品“完成与未完成”的概念,它建了一个复制时代的作品如何复制、复制的困难和复制的意义何在的问题。


复制之后缺失的是什么?我们对于这种缺失是否可以建立一重新呈现价值的方法,而不是简单的进行一个复制,这是我对复制这个时代复制问题的看法


▲ 《远浦归帆之湖心踏波》,布面油画,100 cm×80cm,井士剑,2011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对于艺术品的复制,德国哲学家本雅明提出的关键概念“灵韵”(Aura)具有深远的影响。这个词语多少带有一种神秘主义的色彩,但实际上应该是一种美学价值的概念。人们通过沉思对艺术品产生距离感和历史感,灵韵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产生。而人类近百年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机械化。从资本主义时代有形的蒸汽机、发电机到现在无形的的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的升级,人类越来越感到机器的驯化力量。而机械复制的技术手段剥离了艺术品从原有的语境,用数量的增殖否定了艺术品的独特性和偶然性。但是在本次展览中我们发现即使是形式完全一致的作品,在颜色各不相同;看似都是在描绘同一个风景,但是每一件作品都经过了很多调整。井士剑认为复制的技术主要是而手工操作的复制与机器操作的复制,最后这两种技术会合二为一进行综合呈现,共同来体现出人的价值与手的价值。


▲ 《夏至》,布面油画,80cm×100cm,井士剑,2010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特别支持:阿拉里奥画廊


井士剑的寓言是立足现实的,作品中诸多的联想和想象要都能在现实社会生活中找到缩影。他这几年来创作的诸多主题最根本的逻辑和意义就是真实的事物,但是他所描绘的景观却是一种独立于人之外的世界。他设想着回归到人类思维活动更原始的层面及其所建构的世界,执着于尝试各种形式所能提供的不确定性和开放性。井士剑并没有怀着某种意图,用图像设置种种环境暗示读者应该采用某种解读方式。井士剑表示:


在艺术表现上我的创作原则就是把一句话说清楚。这个说清楚并不是把它解释清楚,而是把它提出的问题向观者交代清楚,这才是作品最干净、最彻底的一个部分;但这种彻底性也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艺术从来不给我们一个可信的答案。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答案,但只是诸多方面的一个问题的切入。


▲ 展览现场雕塑展厅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井士剑的这次展览虽然涵盖了架上绘画、版画、雕塑和装置,但如此多的形式也没有完整的反映他的艺术实践。2008年,井士剑还创作过名为《阅读的可能——冰冻2008秒》的行为艺术作品,试图以“读书”的行为表达一种“阅读的可能”。如果井士剑只是仅仅具有艺术家的身份可能这些看起来都不算什么,但是他另一个身份却是中国美术学院的教师。自从1582年意大利博洛尼亚学院创建开始算起,美术学院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中国的众多美术学院至今仍旧按照国、油、版、雕进行分类,教授技法与艺术的历史,已经于当代艺术的发展南辕北辙。当代艺术强调观念、重视形式、主张多学科、运用新技术,其内核是不断地创造。而众多美院教师也是局限于一个艺术的门类,并且要求他们的学生也这样去做。中国艺术研究生院王端廷曾说:


一门技术一旦成为美术学院的课程就意味着它的陈旧和过时,艺术总在不断创新求变。


所以井士剑敢于尝试多种艺术形式,这种实验精神在学院中是很少见的。


▲ 《骑士的风景》局部 图片来源:凤凰艺术


寓言无处不在,但在当下往往被人们忽视。站在人类的整个历史长河当中我们需要回望过去,这种回望其实就是对历史的一种静观。寓言这个题目虽然只是组合展览的一个概念,但在某种意义上反应出一个艺术家对于历史的态度。时代的快速发展让物质愈加富足而人们愈加浮躁,我们也需要停下脚步思考我们所做的事情。井士剑对于自己的展览是这么评价的:


这个展览为我自己提出了一个可以思考的问题。艺术是一个个人性的事情,它并不代表广泛意义上的一种公共性的一种建立。但是当你的个性越呈现出鲜明的特点,这种公共性自然就现在出来了,而不是首先确立一个公共性才能呈现出艺术的个性化。我觉得这个展览是我这几年艺术创作的一个自我回溯。自己通过这样一个回溯来重新确立一个新的一个起点和新的一个征程。我觉得做一个任何一个热爱艺术的人,他都会这样做的。


▲ 开幕式嘉宾合照 图片来源:方圆美术馆 


展览信息



▲ 《寓言:井士剑艺术展》展览海报


寓言:井士剑艺术展


展期:2018.6.30-7.26

艺术家:井士剑

策展人:曹意强

学术主持:彭锋

特邀批评:李旭

展览地点:山东美术馆

主办方:中国美术学院 中国美术界协会艺委会 中国油画学会

承办方:山东省美术馆 方圆美术馆


关于艺术家



▲ 艺术家井士剑


井士剑,出生于辽宁省黑山县,工作生活于杭州。现任中国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副院长,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理论与实践绘画博士。

关于作者



▲ 于奇赫(摄影:郭韵雯)


于奇赫,青年艺术评论家,主要从事艺术批评、视觉文化、物质文化与博物馆学的研究、写作,现生活工作于上海。


(凤凰艺术 山东报道 撰文/于奇赫 责编/y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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